在一所小学的早晨，你可能会发现一个宁静的场景：学生们在教室里专心剪纸，孩子们在柏油路上轮流演奏，偶尔传来跑调的铜管乐器声。然而，当送学生的高峰时段来临时，眼前的景象却截然不同：学校周围挤满了轿车、小型货车和SUV。2022年，一位佛罗里达的居民在接受采访时提到她家附近的交通混乱，“你必须掌握自己的生活才能离开这里。”她补充道，“在早上8:00到8:30和下午2:30到3:00之间，你甚至不想出门。”正如作家安吉·施密特在《大西洋月刊》中所说，校车排队成了一种“日常惩罚”。
如今，在美国，开车送孩子上学的父母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多，占高峰时段交通流量的10%以上。这导致了交通的混乱，引发了许多团体的不满。对于家庭来说，长时间的等待可能会造成压力，甚至影响工作。一些城市规划者将这种现象视为我们未能创造以人为本的社区的证据，影响了家庭的繁荣。气候科学家可能会将其视为氮氧化物污染的环境灾难。批评者对“直升机父母”过度陪伴孩子的行为表示不满，而一些儿科医生则指出健康风险：久坐的孩子可能吸入有害烟雾，或面临被车撞的危险。
然而，这条汽车线不仅仅是一个混乱的场所，它对我们的健康、环境以及学校出勤率都有潜在的警示意义。这也是一个孤独的世界，父母和孩子在金属盒子里等待，按喇叭而不是与邻居交流。实际上，每个家庭都在独自面对一个共同的问题。解决这个问题不仅能建立社区，还能让那些最依赖学校的人更容易到达学校。
弗吉尼亚大学的教授彼得·诺顿告诉我，50年前，许多孩子都是自己上学，步行或骑自行车。然而，从20世纪中期开始，学区开始整合，越来越多的家庭从城市迁往郊区。学校变得越来越大，距离也越来越远。住在离学校一两英里远的孩子大多乘坐公交车，而住得更近的家庭则通常会拼凑交通工具。
然而，步行和骑自行车上学变得更加危险。许多郊区缺乏人行道和安全过街设施，城市的街道设计主要是为了汽车而非行人。诺顿指出，开车上学似乎成为许多家庭唯一安全的选择，尽管对大多数家庭来说这并不实际。1960年，大多数有车的家庭只有一辆车，父亲通常开着那辆车去上班。即使家庭有备用车，也不一定有人能送孩子，因为许多女性没有驾照。
因此，在50年代和60年代，家长们——主要是母亲们——开始抗议，要求设置交通信号灯和十字路口警卫，以确保孩子们安全上学。但诺顿告诉我，由于许多这样的请求未能实现，家长们逐渐放弃了。到了80年代，许多家庭购买了第二辆车。到90年代中期，近一半的小学生和中学生都是开车上学的，许多母亲成为了家庭的主要司机。
这种转变的后果逐渐显现。80年代和90年代，儿童肥胖率上升与步行和骑自行车上学的儿童减少密切相关，研究人员因此得出两者之间的联系。研究发现，以汽车为中心的学校的污染物和温室气体排放量更高。研究表明，开车上学的孩子可能没有机会在附近认识路。从2005年开始，联邦政府向“安全上学路线”项目投入了数亿美元，用于改善街道设计，安装人行道和减速带。2010年，第一夫人米歇尔·奥巴马设定了鼓励更多孩子骑自行车或步行的目标。
然而，开车上学的孩子数量仍在缓慢上升，主要是因为距离问题。郊区正在廉价土地上建造大型学校，远离大多数学生的居住地，汽车线被纳入建筑设计中。在城市，学校选择政策的激增使得家庭可以从当地学校转到镇上的特许学校。现在有很多孩子在离家一英里多的地方上学，即使是最适合步行的街道，也可能不足以吸引他们走人行道。轻松步行到附近学校的场景已被令人窒息的汽车线路所取代。
大约三分之一的孩子仍然乘坐校车。然而，在冠状病毒大流行期间，尤其是司机短缺的情况下，公共汽车服务被削减，乘客人数下降。国家人文中心的研究员贝尔·博格斯告诉我，随着越来越多的学校和家庭放弃校车，路线变得更加复杂——这意味着许多乘坐校车的孩子之间的距离更远，旅程也更长。博格斯正在撰写一本关于校车历史的书，指出公共汽车变得和私家车一样不方便。
公共交通似乎是另一种选择——在某些地方，比如纽约市，它是可行的。但大多数市政交通系统是为上班的工人设计的，而非为在城市里通勤的学生。此外，无论走哪条路线，家长和公交系统都不希望孩子独自乘坐城市公交车或火车。大多数可以选择开车的监护人都被困在驾驶座上。
然而，政府、学校和社区可以制定新项目来填补交通缺口。首先，考虑到许多低收入家庭的孩子仍在步行，城市可以听从交通研究人员的建议，在缺乏行人安全基础设施的贫困社区增加更多设施。俄勒冈州波特兰市的一名自行车巴士组织者告诉我，学校也可以安排“步行校车”或“自行车巴士”，由成年人带领一群孩子上学。只有少数几个州用他们的学校交通预算来支持这样的倡议，但这样的设置在几乎任何社区都能发挥作用：对于离学校较远的孩子，家庭和学校可以利用政府资助，将同样的想法应用于陪伴儿童乘坐公共交通工具。
对于必须开车的家庭来说，拼车可以提供与自己开车一样的便利和安全，同时建立友谊，减少排放。城市可以鼓励这种做法。例如，丹佛的一个委员会制作了一张地图，将住在附近的孩子们联系起来，供他们拼车。当2021年博尔德县的马歇尔大火导致数百个家庭流离失所时，那张地图成为孩子们上学的生命线，议会雇员告诉我。
这样的举措不仅能让孩子们安全上学，而且不会给父母和社区带来过重的负担。它们也可以很有趣。曼哈顿的一位家长告诉我，当一大群邻居家庭开始骑自行车送孩子上学时，早晨的送学变成了一件“美妙的”、充满欢乐的事情。孩子们轻松到达学校，准备学习，家长们则在聊天，甚至联合起来争取新的保护自行车道。学校感觉就像一个社区，而汽车下车线则成了遥远的噩梦。
《对抗交通:美国城市汽车时代的黎明》彼得·d·诺顿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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